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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叶] 摆渡人(中)

(上)

我能说我原想一发完结的吗....写太慢了...TAT

好吧,就差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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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白獾走后,韩文清重新往桥上看去,纷纷攘攘的亡魂向前飘去。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那个方向,一望就是几百年。

他以为他可以盼到那个身影,他永远都不会错认的,无论是在多纷杂的人群中,都能第一时间认出那个人,但是没有,几百年来,他一次都没有出现。

韩文清想过那家伙该不会也是拒绝喝下孟婆汤后,不知道在忘川河的哪处载浮载沉吧,但这几百年来,他没少留心过这条河的种种,没有那个人,他很肯定。


白獾有时候会出来蹦哒个几下,变着花样吟诗,给韩文清加剧一下身上的痛;彼岸花期十年一次开落,冥界虽有所谓的白天和夜晚,但对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就算终年的浓雾让人难以划分昼夜,也没有人在乎。时间,只是为了记录行程;忘川河的河水,时而涨潮,时而低潮,并没有固定频率。涨潮时,偶尔可以看见摆渡人划着一叶扁舟,晃悠悠地飘在河面上,承载着失去记忆的亡魂。明确地说,一般只能看见船,看不见摆渡人,只有要被载走的亡魂,才能看见它们的样貌。


韩文清坐在一棵树下,望着花开花落,人来人往,望着载浮载沉的亡灵,云雾飘散的彼岸,望那潮起潮落,望那昼夜交替。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开始熟稔黄泉彼岸的一切,学会不用去理会那些唠叨的诗句,学会熟悉无时无刻都尖锐地钻入他体内的疼,但却始终不曾学会如何遗忘一个人。

他有时梦见前世的他,有时梦见今生的他,反反覆覆,迷迷糊糊,仿佛触手可及,可一睁眼仍是白雾弥漫的黄泉,什么也没有。

他不否认,他很想他,但那货竟然连一次都没有踏上奈何桥,让他瞅一眼的机会也不给,他甚至开始羡慕起那些能看见至爱一遍遍走上桥的亡魂。


『忘川河水会予以你苦痛,思念会予以你煎熬。 』恍惚中,韩文清想起在桥上那个声音如此说道,它没说错,他想,可是这些折磨没有让他的执念变浅,只有变深,深得令人绝望,深得令人发疯。

「 叶修… 」他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这两个字已经在他舌根反覆嚼了又嚼,像是这个名字能缓解身上的疼,又像是身体负荷不了的思念,化成言语从口中溢出。

如此说不清的反覆,在一个浓雾渐稀的凌晨,被一阵清晰的摇桨声戛然而止。


刚开始韩文清并没有意识过来,直到涨潮的河水渐渐浸上他的脚踝,他眯起眼看向前方,那舟船的样貌太过清楚,丝毫不受这片浓雾影响似的,船头一个人影正缓缓地摇着桨,朝他驶来。

身体几乎是自主似的站起,踏步向前,激起岸边的涟漪一圈接着一圈。

他站在浅浅的水中,看那摇桨的人逐渐靠近,逐渐清晰,然后停泊在他跟前。摆渡人戴着宽大的竹笠,遮住了大半的面容,披着一身素色布衣,轻轻将长桨一靠,舟船便微晃着停了下来。


「 执着的亡魂啊,」韩文清听见他开口道「 你经过时间之河漫长的冲刷,却依旧能保持住最初的念想,五百年来,你心念不变。」

摆渡人像是唱歌般长吟着,「 我便是你所盼之人,既然都让你等到了,那么,搭上这艘船的你可以保留过去的记忆,并且可以实现一个心愿。但实现心愿的你会失去说出这些记忆的能力,你无法告诉任何人你所知道的前世。

好了,说吧,年轻的亡魂,你要与你执着的人重生为情同手足的兄弟?血浓于水的父子?还是许诺白头偕老的夫妻? 」


韩文清却没有接话,只是深深地凝视着摆渡人,沉默弥漫在空中良久良久,才听得他低声说道,「 我的心愿,已经实现了。」音调深沉而喑哑,飘荡在宽阔的河面上。

「 我的愿望,就是再见你一面,现在,实现了。」他抬手掀开了摆渡人的竹笠,露出一张他心心念念五百年的面容。


叶修的表情却像是不识得他似的,满布着平静与漠然。


韩文清拂过他的脸,拨开他耳边的碎发。霎时间前世今生所有的一切全部涌上心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打了大半辈子的架的样子,眯起眼的样子,意气风发的样子,回头朝他笑弯眼的样子,这些画面不断重复在记忆中,在反覆的梦里,而现在,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真真切切。


韩文清再也克制不住的吻上了他。


他不明白眼前这人怎么会成了摆渡人,又怎么会在五百年后摇着桨向他驶来,但他永远都不会错认他,记得也好,忘了也罢,你就是你,是那个前世与他纠纠结结,今世与他痴痴缠缠的人,是三生石上,刻划最深的人。

他专注而轻柔的吻着他,小心地像怕碰碎了最珍惜的事物,然而他同时也紧紧攥着他的手,用力得像是仿佛一松开这人就会消失。

冰冷的,柔软的,苦涩的,甜腻的,恍惚中,好像还有他熟悉的烟草味,韩文清就这样细细的尝着,感受着,直到他发现一种不同于之前的咸味沾染上他的唇。

他看到眼前的人睫毛上挂着细碎而晶莹的水珠,紧握着的双手逐渐回升了温度,对上的眸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断从中滑落的泪水不像哭泣,倒像是冰雪终于化冻一般。韩文清总算舍得分开了双唇,转而吻掉那些清澈的泪滴。


「 一上来就是洋气十足的热吻啊,老韩,也难为你了,忍了五百年呢。」


听见熟悉的、时隔几百年的懒洋洋嘲讽,韩文清又忍不住捧上他的脸,再度狠狠地啃了一把。

好不容易分开了的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的,韩文清抵着叶修的额头,率先开口道「 …怎么回事你?」


「 一个惊喜啊,不开心吗?」


韩文清咬了一口那家伙的鼻尖,说道「 好好解释。」

叶修瞅着眼前的人一副他不解释就要把他鼻头给叼下来的气势,顿时乐了,一边抖笑着一边道「 好好好,我说就是,别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表情。 」他拍了拍韩文清的脸,调侃道「 怎么五百年了还是这副讨债脸呢。」

「 这解释起来还挺复杂的,」叶修不紧不慢地说着,他们俩这时坐回了树下,看见身旁的人脸又黑了一圈,他笑弯了眼,也不再逗对方了,接着道「 其实摆渡人的存在,可以说始于一个赌约。」


早在黄泉初始的时期,有一对相爱至深的情侣,他们约好了若到了冥界,誓不饮孟婆汤,即便要受忘川河之苦,也要在来世再聚。

到了九泉之下,两人也如约地,先后落入忘川河。先跳下的是女孩,她心心念念着等了五百年,有一天,天神出现了,祂告诉女孩,若要与盼望之人来世重逢,必须两人皆等上千年,如果她愿意成为摆渡人,那么,只要在男孩期满五百年时仍记得她,便可以前去迎接他。

然而成为摆渡人,时间必须重置,她所付出的等待都会消失,得退回五百年前,重新等待。


「 冥界的时间计算比较玄乎,」叶修点评着「 时间在冥界不是现世的意义,更像一种代价的支付。」他比画了一下「 就像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的时间轴一样,一旦跳入忘川河,就会变成这种意识时间,彼此间不能交流,除了能看见奈何桥上的人,剩下的就是不同时间轴上的其他亡魂。」


女孩答应了,于是五百年来她撑着桨,不断移送着亡魂,只为等待重逢的那一天。


「 最后她等到了?」韩文清问道。

「 有的话故事还讲个毛啊?」叶修吐槽了一句。


女孩终究没有等到男孩,在漫长的时间之河中,男孩忘了她,成为一个失去记忆的亡魂,被其他的摆渡人送往了彼岸,投胎,与另一个人相恋、相誓。她在镜中看见现世幸福的男孩,怔怔地掉下泪来,忘川河上飘荡的魂魄,有的是出于自愿,有的是为了成就诺言,自愿等上千年的也就罢了,要完成诺言的,一方实现了,一方却失信了,怎生是好?

天神告诉女孩,若她再投胎与之相逢,男孩终将为他所亏欠她的一一偿还,千年之苦,是很沉的债,女孩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镜子,良久后却说道『 就让我作永远的摆渡人吧。 』


「 此后,摆渡人便由那些下了赌约的亡魂所担任,不过因为有等不到人而发疯似地殴打其他亡魂的先例,摆渡人在工作时,原来的记忆会被沉淀到深处,只有在工作结束休息时,或被所等待之人碰触,记忆才会恢复。」叶修呼了一口,手上竟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烟斗。

「 对亡魂来说…赌的是另一半的执念,但对冥界来说又何必设下这种赌局?」韩文清咀嚼着叶修的一大段话,提问着。

「这理由倒很简单」叶修稀哩呼噜的抽着烟斗说道,「黄泉初世么,狱卒什么的都是精怪担任,数量少,工作量自然就大呗!它们后来忍无可忍地集体罢工抗议,天神只好想办法招人解决了,亡魂等在那也没事干,多好的人力啊!于是就有了这个赌约。」

「当年的罢工潮还是小白率先发难的呢,就这破事也唠叨个没完,听到耳朵都长茧了。」叶修叹道。


「小白?」


「一只白獾,你应该见过,觉得自己诗念的很好,有点自恋。」


「 喔,」韩文清当然没忘,「 老是在忘川河边吟诗那位?」


「 没错,」叶修点点头,忽然问道「 你还记得第一次碰上它的时候,它念了什么诗吗?」


「不太记得… 」韩文清想了想,当时涌起的疼痛约莫十几秒上下,他估计了一下,道「大约四句左右的诗。 」


「 是吧,你算好的了!」叶修感慨万千地说着,「 当年我第一次碰到它的时候,它念了一篇史书般的长诗!那篇念完恐怕都有十五分钟,痛的哥死去活来啊!」


韩文清在知道叶修为了他等上千年后,心早已经软得不像话,都说老韩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但再铁的汉子心也是肉做的,更何况对方一直存在于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时又听见叶修被折腾的经过,顿时忍不住将他拉进怀里,放缓了语调,低声问他「 你就这么疼了十来分钟?」

怀里的人却不安分的动了动,接着道「 不,我后来对它扔了一块石头,砸晕它了。」


「 …… 」


韩文清开始深刻地自我反省起他这五百年来是否过度美化了这家伙的性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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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赠一只白獾,其实酒量不错,但太爱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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